PG1一日游

(此文经刊登在2010年3月28日星洲日报大北马《28楼》专栏)

很多人觉得有得坐官车是一件很威水的事。要是真的是官坐官车还好，问题是像我们这些拎包包的小助理，坐上官车就有两大问题，第一是累死，第二是尴尬到半死。

先说累死这个环节。一般上我们的工作安排是以“一人顾一场节目”的规矩进行。但是遇到周末节目特别多，或者是其中一两个另有要事请假时，就分身乏术了。

就在前两个星期六，老板一个上午在威省有三场节目。我和同事杰菲里就协商好省油策略的“共车计划”。看在杰菲里先生驾驶技术一流的份上，虽然节目行程表有点紧凑，但是我们依然有信心 “赶”得上首长的PG1。

节目的前一天，首长致电询问哪一个助理将会负责哪一场节目时，揭发了我们欲“追车”的计划。他问：“你们的车怎样追得上？你们没有司机，还要泊车远远的，这样赶法很危险的噢。明天你们两个就跟着我的车从槟岛出发。”

跟着老板当然有优点—就是你永远不用怕会迟到，缺点就是不能够在路途上讲老板的坏话。既然这是命令，我们就只有遵从了。

从槟城先到威南的天天食品主持开幕仪式。眼见节目结束后还有45分钟的空档，首长提议要探访早上火灾的灾黎，地点是在威北，还特别吩咐：“不用通知记者了，今天威省已有三场，他们还要去马华党选的节目，我们只是慰问和给钱而已。”

去了第一场火灾场地，他还要去探望早前因不在槟而无法探望的火灾灾民，然后风尘朴朴赶到威省乐龄人协会主持开幕。

开幕后又赶到一个马来法官的婚宴，接着为威中的宗教学校科学试验馆主持开幕礼，仪式一结束就赶回槟岛主持小型卡车赛车挥旗礼了。

那一天槟岛市区因为封路而大塞车，卡在车龙中，抵步时已刚好四点，挥旗后就赶到机场赴隆的节目，留下疲惫不堪的我们。

这只是我们跟着首长PG1官车的其中一天的“一日游”，已经大喊吃不消了，难怪有时晚上在办公室会看到保镖的疲态。更甚的是，我们（包括保镖）都是“轮班制”的，只有首长是没有替身的！

和政治人物工作，时常都是赶赶赶。好几次节目之前正要出门之际，老板又有要事吩咐，简直急坏了我们。

每次看我们一副赶不及的样子时，老板都会主动吩咐我们坐他的官车前往，以免因赶时间而发生意外，也省下不少时间（要知道，单是从光大乘电梯走到停车场，就至少要掉10分钟的时间了）。

坐官车遇到最尴尬的事，莫过于抵步的那一刻。主办单位的负责人往往都会在门口列队恭候首长大人的莅临，但是大部分的人都不知道首长会从那一个门下车。

开门的那一刻，当这些贵宾们发现下车的不是YAB而是一个没有见过的“咖哩菲”时，已经伸出来准备握手的那只手又不懂该继续握手还缩回去时，真的尴尬到极点。

为了解围，有时趁塞车之际，老板就叫我们先下车，或者是等他与那些“大粒人”哈啦够了之后，才从另一个车门闪出去，以避过尴尬的“见面仪式”。

你永远无法知道的结局

(此文经刊登在2010年3月21日星洲日报大北马《28楼》专栏)

前几个星期，在媒体相当显著的版位，报导了首长办公室等候厅的破沙发新闻。

这则说不上重要，但是却成为坊间话题的小花边新闻，真的非常“引人关注”。有人说，堂堂一州之长，需要“寒酸”到这种地步吗？也有人很开心，因为这证明首长超级省钱。

这期间，我们还接到一些看不过眼的商家的来电，说有意赞助一套全新的沙发，让我们啼笑皆非，也感激大家的一番好意。

（真的很奇怪，过去只有商家“敲”政府的钱，没有商家愿意送东西给政府的，今天风水轮流转了？）

很多人“又”以为是首长自己“放水”要记者采访这个新闻，而事实上，是槟城的记者观察力太敏锐，自己发现“破沙发”这个新大陆，自己拍照然后写新闻。我发现时，已经是前同行们向我求证的时候了，只能向各部门追问详情再回复而已。

那一天，刚好首长邀请记者在一项会议后前来采访记者会。原定9时会议，预料会在11时半结束，可是会议不小心被拖延了，准时到的记者朋友闲着无聊，就东看看，西摸摸，结果一不小心把已近腐蚀的沙发外层“戳”破更多的洞。这下可好啦，趁着等待记者会，还可以挖到一个好新闻！

接着，大厅暂时换上普通的坐椅，也是一个跟进新闻；然后新沙发搬来了，又再写一则新闻（也是记者眼尖，发现根本不是新沙发，而是换上外皮的旧沙发）。

其实，一开始时，首长对于“连这样的新闻也要写咩”耿耿于怀。我试图从金钱的角度去“误导”首长，我告诉他，记者们的底薪很低，这样多拍两张照片，他们就有多了十块钱的下午茶*，讲到钱，他就比较容易接受“为什么记者连这样的新闻也要报导”了。

原以为这事随着新沙发送抵而告一段落。岂料，林先生从国会趁搭廉价航空回槟时，巧遇一位从隆赴槟的商人。这名坐在首长前座的华商，先是称赞首长敢敢制度化拨款给华校，还有中文路牌，接着他越讲越起劲，谈到首长的破沙发…….

首长过后向我们“陈述案情”时说，他对此已经感到非常不好意思+ 尴尬，一直不答腔只是微笑点头示意，这商家就一直不断地说，说着说着，对方表示就单凭这一套破沙发，他准备注资槟城，也准备叫他的朋友们来槟城投资，因为这证明了槟州政府是不会乱乱花钱。

这个过程，被整个机舱的乘客目睹，首长很感慨地说，“我还以为这张破沙发，会给人‘酸’我超级吝啬，没想到也会得到赞美，还会吸引人家来槟城投资！”

所以说，在政治上，很多结局是我们无法预料的。看起来比较负面的报导，对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诠释。破沙发就是一个经典的例子。

连破沙发也可以招商，是大家始料不及的结果。

（注*：对于自购数码相机的中文报记者，馆方支付5块钱予每张刊登在报章的照片作为津贴。）

“突然”背后的苦水

(此文经刊登在2010年3月14日星洲日报大北马《28楼》专栏)

上周六，槟州首长林冠英“突然宣布”，槟州行政议会一致通过，援引联联宪法第113（4）条，授权选委会举行槟威两地地方政府选举，立引起各方关注，甚至连首相大人也不得不“回应”这项大课题。

在这里，我并不想重复其他时评员针对地方政府法律的诠释，毕竟在朝在野各执一词，这不是我这个小助理的工作。今天在这里我要揭发的，就是综合这两年内，林先生怎样面对实践这项承诺的过程。

虽然我并没有参与任务的决策性会议，但是我永远无法忘记，有一次我与友人在下班后晚餐完毕，发现有重要文件遗漏在办公室忘记拿，就折返光大领回时所看到的事。

从停车场的方向望去，怎么已经晚上10时了，28楼的灯还亮着呢？哪个同事这么拼啊？

打开办公室大门，保镖就在门口，还差点被我吓坏—原来超拼的那个，又是“钢打”的首长。

那段时间又不是州议会期间，也没有敏感课题发酵，更没有全国性时事课题，民联也没有四面受敌，老板在做什么呢？

敲门进去时，看到一个会计师的桌位上放满了法律书籍，这是很强烈也很好笑的对比。

我按奈不住好奇心，问林先生在做什么，为何尽是法律书籍。我隔着眼镜，也看到老板因疲惫过度而失焦的眼神。他说，“没办法啊，没有人要帮我啊，我就自己来咯。”

“自己来”什么？原来是地方政府法律。州法律顾问打从一开始就不认同民联政府建议的恢复地方政府选举，所以肯定不会主动出击；不同的律师有不同的诠释，谁是谁非呢？

最好的办法就是自己读、自己了解。但是一个会计师怎能理解法律条文呢？还好，林先生有一个当律师的太太，加上行动党一大班老中青三大帮的律师，还有一个最能辩的卡巴星大律师不时“指点迷津”。

所以，偶尔我们会看到林先生致电卡巴星，向他请教如果我们以这个条文这样做可以吗？噢，不可以啊，那另一个呢？也不能？噢，那我们再研究再考虑过新方案吧。

当然，掌管地方政府的大爷曹先生也同步研究，至少大家像爱迪生发明电灯的过程一样，发现了很多“肯定行不通”的办法，一步一步去除“不能”的因素。

外界看到的，是民联（或更贴切的说是行动党）终于为大选承诺踏出历史性的一步。当然也有更多人非议民联政府的诚意，但是，这“突然宣布”的背后，其实何止一桶苦水呢？

这只是我们这些不小心“鸡婆”所看到的一幕，是不是有更多苦水，请找个机会亲自问林先生吧！

若获赠名表的是冠英……

(此文经刊登在2010年3月7日星洲日报大北马《28楼》专栏)

最近中文媒体间掀起阵阵的获赠名表舆论，只因马华总会长翁诗杰在槟城出席与教会聚餐时，获得来自香港的教友赠送价值50万马币的名表，“害到”翁大侠因此应接不暇，最后以“名表属马华资产，将放在马华展览厅”为由，而暂时让这件事告一段落。

这一回，终于让翁大侠领教了槟城媒体人的敏锐新闻触觉。

翁大侠在此事上的处境，的确是从政者，特别是那些已经当官者最佳的借镜。

说起翁大侠的礼遇，其实林先生上任不久，也曾遇到类似的事件，不过办公室以相当有礼+低调的方式化解了局面的尴尬。

话说首长有次出席一项贵族俱乐部的慈善活动，大会一如往常赠送纪念品给出席的嘉宾，由于用精致的礼物纸包着，首长以为是普通的纪念品，就不以为意带走了。

同时出席的另一名出身富贵家族、熟悉名牌行情的行政议员，回家拆开纪念品后，紧急知会首长：“那是价值高达1万令吉的Omega名表啊！”

首长认为，若收下这份礼品，就不符合民联政府的CAT施政方针。所以特别接见对方，当面陈述不便收下贵重礼物的理由，同时把礼物退回，希望该会可以将之转作慈善之用。

过后有无引起主办单位的不满 ，我就不得而知了。不过，今年的农历新年前夕，首长因为拒绝了一些商家送来的“厚礼”，而在商界引致“妈声四起”，还有人直称首长太高傲不赏脸。

除了收下亲友赠送的小礼篮外（就是那些他曾帮过，或连坐牢时也送礼者的人），一些他上任后才结识的商家，他都认为不需要趁佳节送大礼。

据说，现在“市面上”流传首长不收礼篮后，“礼篮阵容”已经比起前朝来得少了。不过，依然有很多“锲而不舍”的商家，一份又一份的贵重礼篮送来，便宜的从数百令吉到上千元，单从透明纸望进去，蒙胧之间隐约看到人参、燕窝、鲍鱼等，让人目不暇给。

首长收下大家的贺年卡，吩咐下属把礼篮退还，表示感激大家的好意，希望大家不要这么破费，可换回来的却是“不给脸”的骂声。

首长曾私底下对我们说，一个礼篮若价值数百，十个就上千了，不应由他个人来享受。他也常常反问我们，为什么当政府要私人界响应除贫之友基金计划时，大家却没有赠送贵礼给高官时的热情呢？

说回翁大侠的个案：那天我们28楼的同事在讨论，如果当天收下50万名表的人不是翁诗杰，而是林冠英，结果会如何？

有人说，只字不提翁诗杰收名表的马华党报星报或会封面报导，然后反贪污委员会高调介入调查，接着民青天天拉布条声讨林冠英，然后巫统控制的媒体“又来了”。

这个故事告诉我们：在马来西亚，有违常理不在于“什么事”，而在于“谁人”，这才是决定事态是否 “严重”、应否成为课题的关键。

4岁粉丝

(此文经刊登在2010年2月28日星洲日报大北马《28楼》专栏)

308大选之前，一名党工告诉我，跟着林冠英出街，一定要随身携带Marker Pen，以便随时遇到粉丝时，可以让老板签名。

那时众记者最喜欢揶揄林冠英是“师奶杀手”。到巴刹拜票总会被团团的师奶“围攻”，最劲爆的一次，是他在被人蓄意破坏的告示牌前召开记者会时，有一个老姨开车经过，还刻意摇下车窗，大声朝着林冠英喊“阿英，我们支持你！”现场采访的记者们已经忍不住笑翻天。

我一直觉得，这是人民求变的过程中“正常”的现象。就如308红潮刚过，改朝换代的历史，让人民的心澎湃了好一阵子，所以，三几个月林先生凡出门公事私事甚至吃顿饭，也会耗上比平常更多的时间，因为遇上热情的槟城人时，不是拍照便是签名，他又不想让偶遇的人民失望，结果我们只有成为“帮凶”，在现场维持次序。

原以为随着变天热潮渐退，执政时间越长，这种现象会逐渐减少，但看来我真的低估了林冠英的政治明星魅力。

除了指定嘉宾出席的新春宴会外，公开的节目，都几乎沦为粉丝拍照日及签名会。一个春节下来，面子书Facebook里头，上载了很多大伙炫耀与林冠英的合照。

初五晚上，首长抱病出席《星洲日报》的松鹤之夜，趁老宝宝们走回座位的空际，就有大把“守候已久”的出席者在排队拍照。据了解，当中有些还是其他敌对政党的地方领袖呢！

初七在古迹区的庙会，由于首长表示想要亲自给每一个参与单位打气，结果就有很多民众在游走于古迹区的时候，与首长“迎面相遇”，一些看得目瞪口呆，一时忘了把握良机，过后却在群众中自我埋怨：怎么我这么笨，林冠英就在眼前却忘了拍照！

走到一个狭窄的小巷时，即使有民防部队开路，只能开出一人可过的空间。不受控的群众，把手伸出民防部队的“界线”，几乎动弹不得的首长，只有提起双手，边走边触及大家那热情的双手，结果走在几步之遥的我们，竟然发现到这批群众兴奋得像中了六合彩般狂跳，还喊道“我摸到他的手了！”

说到中彩票，我“收到消息”指早前林冠英来椰脚街主持亮灯仪式时，区内的“博士”见况，认为“冠英”与“观音”同音，灵机一动就下注“观音”，结果中了千字，在咖啡店里流传 “想不到林冠英真的是我们的观音，带财给我们噢！”

我不知该笑好还是哭好，不是在鼓吹赌博，而是槟城实在可爱到不知怎么形容。姑且不论林先生到吉州所掀起的粉丝旋风，我最纳闷的是，到底林冠英的粉丝，除了师奶、面子书之友之外，还有什么年龄层呢？

说回初七那晚，由于我是被挤到“主流”之外，只能追在首长后头“拎包包”，却让我看到难忘的一幕。

首长从邱公司看完管弦乐表演，迈步走出时，刚巧人潮不太多，就匆匆与民众握手，突然我看到一名年仅4岁的小女孩在嚎啕大哭，并在现场跺脚，因为她不甘心林冠英跟她父母握手而漏了她，苦劝不果后，为母者只有抱起她，狂追林冠英，所幸首长被其他事物吸引着而停下脚步，女孩如愿握到首长的手，终于破涕为笑了。

看了这一幕，我实在很想问：年仅4岁的小瓜啊，你真的知道林冠英是什么来的吗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