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论如何
很多时候,面对感动的场合,不懂应该如何表达谢意,歉意或是接受别人的谢词,一句"无论如何" 代表了千言万语.....
法利拉菡妮
(此文经刊登在2009年5月24日星洲日报大北马《28楼》专栏)
法利拉菡妮是我的新同事。不用说,单看名字,你就知道她是马来同胞。
她讲得一口流利的华语,而且,还是与我同一间母校毕业,受华文教育的背景,使到她处事的思考方式与我们很接近。
法利拉菡妮初来报到的时候,很不幸的,就遇上了州立法议会的“繁忙时期”,大家还来不及给她一个适应期,她就被逼与我们一起拼了。
我们对法利拉为何会选择念华小深感好奇,找到答案后,更是笑到不得了--- 原来,她是为了和好朋友念同一所学校,而选择了同善华小。想不到这“误打误撞”的第一步,却是改变她一生的开始。
很多华校生在出来社会工作后,由于接触华语少了,连一句完整的华语都说不出。可是,法利拉不只能够以流利的华语沟通,有时候还会拿着中文报,指着一些深奥的字,问我们是什么意思,同样的,我们想不到国语的正确翻译时,她就是办公室里最好的字典。
更让我大开眼界的是,有一次我们到访她之前工作的州秘书署图书馆,发现到有人把“千里之行,始于足下”的名句,联同国语的近乎完美的翻译版本(Perjalanan beribu batu bermula daripada langkah pertama),大刺刺地贴在显眼的地方,我就跟她说:“哗,这句译得好,我们以后可以加进老板的演词中”。
这时,她才透露:“嘿,其实那是小妹的杰作呢。”
因为她懂华语,有时候大伙儿谈天谈得兴起的,不小心转成华语的“天下”时,也不需要拉Handbrake,反之,她还可以随时“插一上嘴”斗意见,搞到办公室的“香蕉人”沦落得只有听的份儿。
除了华文造谙佳,法利拉菡妮的马来文和英文也顶呱呱,加上在加入公务员行列前,曾经在私人界“打滚”过一段日子,工作效率超高,理所当然成为大家的宠儿。
在很多以华文为主的节目,首长都爱向大家炫耀他有这么一名得力助手,当然,“介绍词”中都加入了“她的华语讲得很好噢”这句话,往往引起全场哗声四起。
有一次,当老板在用华语致词时,一时不察,竟把第三音念成第二音,法利拉很紧张地在我耳边问,“惨了惨了,老板念错了,怎么办?”
再有次,我们边谈边走直电梯,刚好有一批承办茶点的工作人员在内,他们看着我们用华语交谈,一幅不可置信的模样,还问我:“你的朋友是马来人咩?为什么她讲华语的?”
这只是一些小插曲。法利拉加入之后,办公室里的“香蕉朋友”们,终于激起要学华语的热潮。他们试图和法利拉讲华语,不过却常常闹笑话。
比如,今年已荣升57岁的老翁,有一天下班前问法利拉,“Farida,你要回家啦?”她说,“是啊,因为今天我很累了。”
好学的老翁问“What is 累 har?”
笑完了之后,不懂大家是否知道,28楼最有权力的那个,其实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“二毛子”呢?
“清白”的代价
(此文经刊登在2009年5月17日星洲日报大北马《28楼》专栏)
当投诉公务员的工作效率已经成为时下的一种潮流,加上大部分人在人生中皆累积了很多碰钉经验,任何人作出投诉公务员的言论,都会一致地获得大众认可,真正有做工的公务员,就往往落得“水洗都不清”的下场。
28楼每天要处理的事成堆成箩,有时候前几天才跟另一些部门闹得不可开交的课题,隔了几天就忘个清光,要几个同事一起想了好久才记得起来。这与以前当记者时,一个月前采访谁都记得一清二楚的情况相比,不懂到底是记忆力衰退了,还是诚如证严法师在静思语中说的“闲人无乐趣,忙人无是非”呢?
在政府部门工作,特别是首长府工作,常常会被一些企图利用关系者投诉而蒙上不白之冤。 比如,明天晚上的宴会,这名与某议员有点交情的邀请者,就会大大声告诉老板说几个月前请柬已经发出,为何效率会这么差,总之他不管,要老板明天一定到。
遇到这样的无赖,要是整个办公室的运作没有一个良好完善的记录系统,那么我们几乎每一天都要被逼吃下几只“死猫”(虽然槟州政府是猫政府,但死猫真的不能吃的)。
通常在翻查收件记录后,往往这些人的所谓邀请信,是通过谁谁谁的谁交来的,有时所托非人,28楼根本没有收到邀请信,或者是宴会日期前的两三天才收到,那时首长的节目表已经排得满满的,分身也乏术了。
要是我们没有每样大小事都记录的话,每天上百上千的来往信件及通话,如何详记呢?
曾经有一次,一个团体要求首长在其刊物上发表献词,我们就要求对方提供相关的资料,结果对方拖了两个月才电邮过来,可是隔天却在宴会上遇到某行政议员时,向对方投诉说我们处理了两个月还未完成。搞到有关的行政议员呱呱大叫。
要不是小妹连几时打电话给有关单位的谁人,甚至连日期时间都记录下来,让对方无言以对的话,这只大死猫,不用说又要我们“生啃”下去了。
为了证明本身的清白,我们这些身兼多职的公务员,必需比任何人更小心,必需处理更多根本没有绩效的记录工作。从收信的日期、第一通电话的时间、接线人的名字、后续工作的演进表等,都要一清二楚逐一记录下来,以保持“清白之身”。
诬赖别人是人的本性,诬赖公务员更是很多喜欢玩“最后一分钟游戏”者的“习性”。只有明确的记录方案,才能免却了写解释信、避过被追究责任,甚至是与对方辩论谁是谁非的时间,可是却增加了我们的工作量,浪费公家的时间,却又不得不这么做。
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政治游戏,有小人的地方就有更多的暗箭。官场上的明枪是首长在挡,职场上的暗箭,则需要我们这些小助手去防了。
原来,“清白”,也是要付出很高的代价。
州议会比一比
(此文经刊登在2009年5月10日星洲日报大北马《28楼》专栏)
槟州立法议会才结束不到两个星期,霹雳州就发生了史上最乱的立法议会,连一家华文报的社论,也以讣告式的黑底白字“无言哀乱象”来形容,无言得很“认真”,也十分有创意。
立法议会是最高的机构,在过去,普罗大众对州议会的印象,都蒙上一层的纱,像雾里看花,越看越花(眼花的花啦),除了被逼采访的记者之外,州议会对大部分的人而言,几乎是一个“生人莫近”的地方。
除了由回教党执政的丹州之外,在 308 政治大海啸之前,马来西亚没有一个国阵州属的立法议会是通过网上直播的方式“公诸于世”的。 308 过后,由民联执政的雪州、槟州和霹雳都纷纷网上直播,坦荡荡展示议会的过程,以行动显示“没什么是不能见人的”。
槟州的州议会直播,从第一次的一塌糊涂,到现在的得心应手,电脑部居功不少。加上技术人员的配合,那些因为议会厅座位不足而被迫在外采访的记者,还可以直接坐在大厅或食堂内看直播,一边采访一边打稿,逐步朝向高科技年代的生活方式迈进。
首长夫人周玉清曾经在一次与我们共餐时提起,说槟城和吉隆坡的记者是身在福中不知福。 她说,在马六甲采访立法议会的记者,不得进入议会厅内,他们必需到楼上的一间密室“隔离”采访,当局更曾经一度把可以透视议会情况的玻璃镜给盖起来,在投诉成功后,记者才能够一睹议会详情 — 不过,必需是要站起来,身体倾前才能看到发生了什么事。
国阵夺权成功后,霹雳的立法议会不再有直播了,所以大家只能从媒体得悉议长是如何被“抬着”出去。这就是很明显的“改革”和改变。那些早前口口声声讨伐民联杯葛马来前峰报的“猛将烈士”,却在那几天宣告临时人间消失,令人唏虚:政坛果然无奇不有啊。
说回槟州的立法议会,我在协助议会秘书分派文告的时候,遇到数名未曾见过,但是却一副记者装扮的人士(他们连手提电脑都带来了,可不是参观那么简单吧)。原来他们是一群很热心时事的部落客,他们表明身份后,也要求取得相关文件。所以,他们在议会“采访”是与记者享有同等待遇的。
槟州立法议会必需是严肃的,但是议长阿都哈林的创意,却为议会走入民间开了先河。他主动邀请学院生来参观,还在议会开始前“提醒”众议员“注意言行,以免教坏学生”,已经是历史上的一小步。
政治领袖(如我的老板)被人批判是正常,也是迈向民主社会的必经之路,然而民主的进程却是在有得比较之后,人民才醒悟和成长的。选择性的批判行为偶尔还能奏效,但发生了的事实,却是时代永远的代言人。
有得比较,果然是世界上最有效的工具。
哎哟哟鸡毛
(此文经刊登在2009年5月3日星洲日报大北马《28楼》专栏)
市井小民与生俱来就有一种奴性,见到官员就身不由己地表现出低人一等的姿态,长期下来,造就了很多公务员的傲性,也就是我们通称的“官样”。
每个人在生活的不同阶段都曾经有过这般咬牙切齿的经验,但是却苦无投诉之门,只能把苦水往肚子里吞。
当我还是小记者的时候,就在采访的过程中屡次遭受到这般的白眼。身份对调之后,我就频频自我提醒,千万不好变成那个你之前所讨厌的那种人,否则面目可憎到照镜子时也会被吓死。
有时真的怪自己太天真,以为名片的名字前面印上“槟州首席部长新闻秘书”的皇牌,万事就可以通行无阻,累积一年的经验实实在在地告诉我:要整你要玩你的人,根本不费吹灰之力啊。
就说最近一单官方重要仪式好了,仪式的前一天,礼仪部的官员才通知我,要求我帮忙吩咐记者朋友们,隔天只能站在一个角落拍摄宣誓的照片,以免影响官方仪式的进行。
这个要求我认为非常合理,也对有关官员的贴心和周到感到窝心,就一口答应了。
但是抵达现场时,另一名联邦政府新闻部的官员却以大厅不够位为由,阻止记者进入采访,只有官方新闻社的摄影队获准入内,连马新社的记者也被拒于门外。他说他是“接到指示”才这么做,我问是谁的指示,他却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。
更教人气结的是,当我告诉他,如果记者不被允许入内,为何不早点通知呢?这样我们可以省却邀请记者的麻烦啊。对方一句“我没有接到指示说必需通知你”回应,我仿佛看到一把鸡毛扫在他的手上(俗语说“拿着鸡毛当令箭”嘛!)。
在安抚朋友们的情绪,并向老板作出汇报后,有关官员应该以为我会很气急败坏地在跳脚而沾沾自喜的时候,我“通知”他,“我接到指示,记者们因为不得其门而入可以先走啦,今天不会有重要的宣布,要是这个活动零宣传的话,可别怪我。”
也许感到可能会背黑锅,他开始急了,忙解释这解释那的,倒是需要我反过来安慰他,说我们不怪他,毕竟他只是“接到指示”啊。这副与刚才完全不同的“德性”,不禁让我哑然失笑--- 要是刚才你的态度好一些,何必落得这个地步啊?
这也让我想起在另一个官方仪式,“大粒人”身边的“牛头马脸”遇到我时,对我吼叫,说什么刚才国歌奏起时,他看到有记者在走动,要我负起全责。
当我问他是那一个记者以便提醒他们改次注意时,他却说不出口。我告诉他,要指控一个人贪污,也需要证据啊。他驳不过我,以更大声的口气威胁道:“你知道吗,国歌奏起有人在走,我们可以射他的?”
这回轮到我语塞了。我在想,要是他本尊如厕半途巧遇国歌奏起时,不懂是先拉好拉链呢,还是"坦荡荡"地快快肃立高唱国歌?
哎哟哟,鸡毛始终是鸡毛,不能当令箭啊。